
《天边》创作谈——把大漠当青春纪念册的人们
\n文/张者
\n以新疆为背景的小说,特别是长篇小说并不多。在全国每年有几千部长篇小说出版,写新疆题材的寥寥无几。特别是以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为背景的长篇小说就显得更稀缺。
\n《天边》是我第二部以新疆兵团为历史背景的长篇小说,前一部为《老风口》,写了第一代的新疆兵团人,《天边》主要写的是第二代兵团人。两部书有传承,有交叉。我是新疆的“兵二代”,那里发生的故事,我不写谁写,这是我的使命。新疆是我的故乡,新疆兵团是养育我的地方。我的母亲已经八十多了,她还在新疆养老。
\n新疆和其他省份都不太一样,在一个地域内相当于有两个省级行政区。新疆人和新疆兵团人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只可以表述,却无法分开,就像石榴里的两个籽囊。新疆兵团人是从沉睡荒原上突然移民的一群人。他们刚抵达的时候,那里还不适合现代人居住,历史上那些人类的痕迹已经被大漠湮没。但兵团人经过七十多年的努力,改天换地,绿洲一片一片延展,他们在西域续写了人类的历史。
\n兵团人和中国历史上的戍边人一脉相承。新疆兵团人的生活就是历史上西域的大汉戍边生活,大唐的烽燧生活,大清的拓荒生活,就是中华民族屯垦戍边,保卫边疆,稳定边疆的历史使命的现代延续。他们的喜怒哀乐和古人一脉相承,不一样的是他们除了悲壮决绝之外,还多了一种信仰和豪迈,乐观和坚韧。新的戍边者喊出了震撼人心、震惊世界的最强音:“我为边疆献青春,献了青春献子孙。”
\n七十年后的今天,兵团人已经有了第四代。
\n小说里,那些兵团人的第二代突然在绿洲中出生后,他们的眼前除了明媚的阳光,除了远处的雪山,除了大漠旷野,他们什么都没见过。他们只有爸爸妈妈,没见过爷爷奶奶。爷爷奶奶都在口里,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到,更不可能有什么四世同堂。父母要向荒漠开战,根本没时间管孩子。孩子们自由地野蛮地生长。他们是兵团的儿子娃娃。集体生活使兵团的后代有了一种气势。他们身上没有历史的包袱,他们就成了这块土地上创造历史的人。当一个人走进眼前的大漠旷野时,一下就不见了,显得十分渺小。当所有兵团的孩子聚集在一起的时候,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大漠旷野的主人。兵团的孩子面对旷野是天真烂漫的,他们来不及感受苦难,他们也不觉得自己所出生之地不适合人类居住。他们把所有的苦和累都转化成了一种仪式。比方:当他们拾棉花的时候,他们可以在白色的棉花地里演绎出“姑娘追”。他们在水稻田里拔稻草的时候,可以把这种艰苦的劳动演绎成一种“泼水节”……他们喜欢人多的地方,喜欢集体活动,也热爱集体活动。上课时也不知道守纪律,走出教室时就像一群关在羊圈里太久的羊,一下就开放了,就舒展了。孩子喜欢仪式感。喜欢聚集在一起。兵团人的后代坚韧,乐观,辽阔,天真,烂漫。
\n当他们长大后,当现代的教育让他们认识自己后,很多人都有了自己的出生和成长困境。他们要摆脱这种困境需要百倍的努力。无论是小说中的黄建疆还是李军垦和姚远。
\n兵团后代出生在绿洲,走出绿洲就是大田,出了大田就是大漠,走出大漠后才能走向全世界。少年时他们把整个大漠当成了自己的舞台。那是他们的天堂,那是他们的精神依靠,那是他们的青春纪念册。
\n西域花开,胡杨不朽,大漠孤烟,红柳花红。
\n红柳、芦苇、胡杨为“旷野三友”。《天边》力求把人物和环境并行,试图构成一种浪漫叙事;把个人叙述和宏大叙事结合,构筑起壮美的诗意;把戍边的功勋与奉献赋予历史的传承,展示新疆兵团人的生命底色。
\n“天边”有三重含义:“天边”以“遥远的地方”为虚,以“天山边上”为实,虚实相生,把“青春与梦想”显影在大漠长河落日的余晖中。当“天山的边上”变成了“诗与远方”,梦想终究照进了现实。
\n2025年8月于京郊桃李院子
\n作者简介:张者,本名张波,毕业于北京大学法律系。中国作协小说创委会委员,重庆作协主席,新疆兵团作协名誉主席,一级作家,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。出版长篇小说大学三部曲《桃李》《桃花》《桃夭》,长篇小说《零炮楼》《老风口》,中篇小说集《朝着鲜花去》《或者张者》《山前该有一棵树》,散文集《文化自白书》等。作品主要被各种文学选刊转载,并多次登上文学年度排行榜。获得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、《小说月报》百花奖、《小说选刊》年度奖、《中国作家》阳翰笙剧本奖 “最佳电视剧剧本奖”、第八届鲁迅文学奖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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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原文刊发于《收获·长篇小说2025秋卷》2025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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